三国时期，一个动乱、苦难的时代，曹操曾有诗云：“白骨露于野，千里无鸡鸣”。然而，三国也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，其中，代表士族的谋臣在这段历史中发挥了独特和重要的作用。

壹

细细想来，三国的谋士与现代的刑事律师的形象其实有许多相似之处，从诸葛亮这个谋士的杰出代表身上，就折射出了刑辩律师的光芒。

首先，能说会道，口齿伶俐。

诸葛孤身前往东吴，舌战群儒，在强大的外交才能背后，是其出色的语言组织能力和反应能力。同样，无论是文学作品、影视剧中，刑事律师在人们的心目中也同样是能言善辩，词色锋利的，凭借出色的辩才，扭转输赢，让客户化险为夷。其次，足智多谋，算无遗策，充满智慧。草船借箭，七擒七纵，空城之计等故事脍炙人口，鲁迅先生评价：“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”。刑事律师的民间形象也似乎应该是如此，不管多复杂的案件，多难打的官司，都可以找出克敌之策，最终取得最好的效果。再次，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，是忠诚的代表。不管是律师职业道德的要求，还是法律伦理教育的灌输，亦或是一般民众对律师形象的期望，律师的天职，是最大限度地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。刑事律师更是如此，不管被告人如何罪恶滔天，都要一如既往地为其提供辩护，这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“鞠躬尽瘁”。

贰

三顾草庐是诸葛亮与刘备的首次会面的重头戏，《三国演义》就花了两个章节进行大肆描写。细看诸葛亮与自己的未来老板刘备的首次见面，其实对刑事律师开展日常业务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。

首先，客户有刚需，而且情势危急。

当时曹操已经统一了中国北方，剑指荆州。刘备一路败退，在荆州借住，深陷严重的危机，性命都随时不保，对未来十分迷惘，逢人便拜，求贤若渴。同样，刑事风险一旦发生，当事人是十分焦虑急躁的，只要条件允许，一定会寻求法律帮助。而且需求相当紧迫，希望马上、立刻就能够得到律师的帮助。那么，在面对突然而来的刑事风险时，刑事律师需要保持沉着冷静，考验的是快速、准确的危机应对和反应能力。其次，靠的是口碑，尤其是同行的口碑。三顾草庐之前，《三国演义》就对诸葛亮做了大量篇幅进行铺垫。水镜先生就推荐过两次：“得一可得天下”，“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、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也”，就是相当认可，极力推荐诸葛亮的意思。在“元直走马荐诸葛”中，徐庶更是在离开了之后，又特意拍马回头，还说：“以某比之，譬犹驽马并麒麟、寒鸦配鸾凤耳”。当时徐元直是刚刚大破曹仁，获得刘备信任的，由于老母亲被曹操扣留，不得不离去，刘备还说要砍掉挡住他视线的树林。徐元直的话可谓情深意切。水镜先生、徐元直都是“业内大咖”，他们的极力推荐当然十分的有分量。刑事案件的发生是有偶然性的特点的，刑事律师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客人是谁。同样，当刑事案件发生的时候，当事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刑事律师，他们可能会先在身边找一位法律界的人，请他们代为推荐。这个时候，法律界的同行的认可度就很重要了。作为一名刑事律师，只有持续不断地对自身业务领域进行学习和钻研，保持自己在业内的专业影响力和认可度，才能成为业内同行的推荐首选，才能获得源源不断的案源。同样的道理，在英美法系的国家，当事人是不能直接委托出庭大律师的，只能通过事务律师来转介。所以，出庭大律师只有获得事务律师的广泛认可，才能得到推荐客户的机会。再次，洽谈安排恰到好处。刘备三顾茅庐时，诸葛亮不过二十来岁，并无太大的名声。就如同一位年轻律师，既无名气，也无成功的案例。但是，就在初次见面，诸葛亮就获得了刘备的绝对信任和认可，从此委以重任。这其中，诸葛亮出场前的安排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，《三国演义》里进行了很好的描写。第一顾，刘备刚来到卧龙岗，就看到一群农民在唱诸葛亮写的歌，未见其人，先闻其歌，刘备对诸葛亮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。同理，很多当事人在和刑事律师会面之前，会在互联网上搜索该律师的信息，或者通过其它途径去了解，律师应该适时通过这些途径恰当展现自己案例或者作品，让当事人见面之前有所了解，留下好印象。第二顾，刘备冒雪前来，半路见到石广元和孟公威在路边喝酒唱歌，“上首者白面长须，下首者清奇古貌”。刘备来到屋前，见到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均，也在拥炉唱歌。刘备仍旧没有见到本人，正失落的时候，又来了狐裘蔽体，骑着驴，还带着一青衣小童的老丈人黄承彦，也在吟诗踏雪而来。至此，诸葛亮的朋友、家人、老丈人，都是仙风道骨，出口成章，可想而知，诸葛本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，让人神往。刑事律师也一样，既要注重自身的职业形象，也要管理团队和助理等协助人员，约束人员注意衣着、谈吐等商务礼仪。尤其时年轻律师，更应该树立稳重、干练的外在形象，而过于随性邋遢，就不可取了。经过两次的铺垫，第三次收到了很好的效果。刘备来到堂前，见诸葛亮“面如冠玉，头戴纶巾，飘飘然有神仙之概”，立刻拜倒。刘备三顾茅庐，被诸葛亮所折服，地点选择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，所以我们一般建议刑事律师最好在事务所办公室接待客人。

叁

刘备和诸葛亮的第一次会面，诸葛亮对刘备提问的回答，就是历史上著名的《隆中对》。《隆中对》提出后，成为刘备集团的最高的行动纲领和指导思想，刘备据此成就霸业。

《隆中对》对于刑事律师和当事人的第一次洽谈，有很大的指导意义，《隆中对》其实就是一份优秀的客户解决方案。

第一，详实的调研。没有调研就没有发言权。《隆中对》开篇即对天下形势进行了总结和分析：“今操已拥百万之众……孙权据有江东，已历三世……荆州北据汉、沔……其主不能守……益州险塞，沃野千里……智能之士思得明君……”。可见，躬耕于南阳的诸葛亮对天下形势一直保有敏感性。在分析的基础上总结各方优势和劣势。曹魏“挟天子以令诸侯”，孙权“国险而民附，贤能为之用”，这些都是对手的优势，从而得出“此诚不可与争锋”和“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”的结论。再分析其他对手的劣势，“其主不能守”、“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”，结合己方优势：“帝室之胄，信义著于四海，总揽英雄”。而后事实也证明，这些分析和判断，都十分准确。对于刑事律师来说，第一次和客人洽谈很重要，需要做充分的准备，尤其是年轻律师。首先，需要对当事人的身份、案情、罪名等事先进行了解，同时准备法律法规、案例资料。如果是社会影响力较大的案件，还需要关注互联网上的案件信息，观察舆论走向。同时，刑事律师平时应该对控方的办案习惯、思维方式、价值取向等等有所了解，做到知己知彼。第二，总结问题的关键诸葛亮在《隆中对》清楚表达了刘备集团当时困境的症结所在，就是刘备没有自己的地盘，英雄无用武之地。所以诸葛亮整篇的论述目的，都是为了解决这一问题。这充分反映了诸葛亮过人的判断力。判断力就是刑事律师的核心能力。律师的判断越准确，当事人对律师的信服度就越高。而判断力源于足够多的总结与归纳，优秀的刑事律师都善于总结归纳。平时将某类案件争议焦点总结出来，才能针对个案制定有效策略。第三，具体可行的辩护策略和方案。《隆中对》提出的解决方法有步骤。第一步，“此殆天所以资将军，将军岂有意乎？”，先拿下荆州；第二步，“智能之士思得明君”，再拿下益州；第三步，“西和诸戎，南抚夷越，外结好孙权，内修政理”，内外兼修；第四步，“待天下有变，命一上将将荆州之众……将军率益州之众……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？”。这四步有详有略，环环相扣，缺一不可。《隆中对》提出的解决方法里有一句重要的话：“待天下有变”，说明计划的实施是需要一定的条件的。同时，也提出了美好的愿景：“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？”，“诚如是，则霸业可成，汉室可兴矣。”刘备听了这份方案，当然大喜过望。一份切实可行的辩护方案，是客户和刑事律师洽谈的最终目的，也是刑事律师打动当事人的关键。要制定一份行之有效的策略不容易，这充分体现了刑事律师的整体素质，包括法律素养、办案经验和判断力和决断力，这需要刑事律师常年的历练和思考，实践和总结，才能最终让客户眼前一亮，看到希望。当然，一份辩护策略要达到理想的效果，既需要律师的主观努力，也需要客观的条件。辩护律师虽“鞠躬尽瘁”，但毕竟“谋事在人，成事在天”， 这也是要让当事人了解的。

《三国演义》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较量，除了天时地利，归根到底是谋略的较量。而刑事诉讼其实就是控辩之间的博弈，刑事辩护律师的地位和作用与古代谋士有诸多相似之处，三国时期优秀谋士的诸多做法至今依然有很高的指导价值。